西藏定日县加乌拉山口，是进入珠穆朗玛峰国度天然庇护区后前去珠峰年夜本营必经的一个垭口，海拔5210米，在此能够远望5座8000米级雪峰，远处中间偏左为珠峰。摄在2022年5月13日。该地细颗粒物浓度极低，能见度高。| 图源：朱彤 编者案 5月26日，生态情况部发布《2021中国生态情况状态公报》。《公报》显示，2021年污染物排放延续降落，生态情况质量较着改良，此中，年夜气情况方面，64.3%的地级和以上城市情况空气质量达标。 此前的4月，世界卫生组织（WHO）更新了空气质量数据库，并对标2021版全球空气质量指点值（Air Quality Guidelines, AQG）对全球各个城市空气质量的达标环境一一清点，监测数据注解，全球99%的城市都跨越了WHO指点值。 “达标” 与 “超标” 其实只是一个相对成果，由于尺度在分歧的布景下有所差别，对照之下会有完全分歧的参考意义。以细颗粒物（PM2.5）为例，中国细颗粒物年均浓度尺度限值为35 μg/m3，是WHO的第一阶段过渡方针，这一尺度是欧盟尺度的1.4倍，日韩的2.3倍，新加坡、美国的2.9倍，新版指点方针的7倍。 《常识份子》约请情况健康与情况政策研究范畴学者，解读指点值为什么更新和其对我国空气质量治理的参考价值。 自2013年《年夜气污染防治步履打算》实行以来，中国全体空气质量延续改良。2021年，全国339个地级以上城市中，218个城市情况空气质量达标，也即六项首要污染物——细颗粒物（PM2.5）、可吸入颗粒物（PM10） 、臭氧（O3）、二氧化硫（SO2）、二氧化氮（NO2）和一氧化碳（CO）年平均浓度均到达国度二级尺度 [1]。 图1 2021年339个城市六项污染物各级别城市比例 | 数据来历：生态情况部《2021中国生态情况状态公报》 这里的尺度指的是生态情况部发布的《情况空气质量尺度》（GB3095-2012）[2]，该尺度初次发布在1982年，至今颠末三次修订，最新版本在2012年更新。 图2 情况空气污染物根基项目和浓度限值尺度 | 数据来历：情况空气质量尺度GB 3095—2012 从 “遍及超标” 到 “六成达标”，中国城市的空气质量肉眼可见年夜幅改良，也出现了一批领跑城市，深圳是此中的一个典型。早在2017年，深圳就已不知足在实现国标，提出 “到2020年，全市PM2.5低在25 μg/m3，到达欧盟尺度”。2020年，深圳公布已能够不变到达欧盟尺度，全年PM2.5浓度为19 μg/m3，而这一记载在2021年又再次被刷新，降至18 μg/m3。 但是，欧盟空气质量尺度也其实不能完全保障公家健康。因为细颗粒物对健康的影响不具有平安阈值，即便在很低的浓度程度，依然会具有健康侵害。研究指出，欧盟很多城市颗粒物浓度确切合适当地尺度，乃至低在10 μg/m3，但颗粒物表露仍会形成平均预期寿命比无污染环境下少1年摆布 [3]。 那末，到底甚么才是能充实庇护健康的空气质量尺度呢？世卫组织时隔16年，更新了涵盖多项空气污染物的全球空气质量指点值（Air Quality Guidelines, AQG）和办事在分歧治理需求的过渡期方针（Interim Targets, ITs）。 值得留意的是，指点值是完全根据科学研究取得的成果，不具有法令束缚力，部门国度在制订尺度时会连系斟酌本国社会、经济、手艺状态等多方面的身分，构成具有律例束缚力的“国标”，一些地域和城市也会有处所尺度。但WHO指点值是列国决议计划者指点立法、政策和计划很是主要的科学参考。 起首，年夜幅加严了细颗粒物（PM2.5）的指点值——日均指点值从25 μg/m3下降至15 μg/m3，年均值从10 μg/m3下降至5 μg/m3，是此次指点值修订最主要的转变。 此前臭氧的健康影响研究证据首要是短时间，所以目标取值时候是日峰值的8小时，年夜量研究 [4,5] 证明持久臭氧浓度（特殊是岑岭季）会增添总灭亡率、呼吸道灭亡率，是以增设了臭氧浓度岑岭季平均值，要求不跨越60 μg/m3。基在二氧化氮持久表露的风险证据 [6,7]，将二氧化氮的年均指点值从40 μg/m3变动为10 μg/m3。并初次针对黑碳（black carbon, BC）、超细颗粒物（ultra-fine particles, UFP）和源在沙尘暴的颗粒物（sand and dust storm, SDS）供给了定性申明，提醒这些空气污染物的潜伏健康风险。 图3 全球空气质量指点值（Air Quality Guidelines, AQG）的调剂 | 数据来历：世界卫生组织 ᵃ 99th百分位（好比，每一年3–4 天超标） ᵇ 年最年夜6个月MDA8滑动平均值（MDA8为日最年夜8 小时臭氧浓度滑动均值） 为何细颗粒物指点值年夜幅加严？ 空气质量指点值的上一版本更新在2005年。2005年至今，科学家对空气污染若何影响人类健康有了更多熟悉，特殊是在实在世界中不雅察到愈来愈多空气污染的致病证据。全体上，能够归纳综合为科学证据加倍充实、方式数据更加邃密、健康庇护需求更加紧急。 起首，空气污染与健康风险的风行病学证据 “天然” 堆集，更多研究注解空气污染与健康风险具有因果联系或潜伏的因果联系。 国际合作的年夜范围人群研究 [8]，使多种空气污染物浓度几率散布的量化更加精准。最近几年来，列国当局对年夜范围人群研究的资金投入都在增添，新成立的人群队列范围也愈来愈年夜，现在，样本量在20万以上范围的人群队列已不罕有。 我国科学家针对空气污染的健康效应展开了多个具有标记意义的队列和时候序列研究，例如中国男队列研究、中国272城市灭亡监测研究、中国动脉粥样软化性血汗管疾病风险猜测研究等。欧美高收入国度的部门地域细颗粒物浓度已到达乃至低在2005版指点值，响应积累了低浓度空气污染健康效应的研究。例如，欧洲空气污染低浓度效应研究 [9]、美国医保队列 [10] 研究，这些成果也被WHO采用作为要害证据。 其次，情况健康研究方式的立异和数据集成能力也在晋升。有别在保守的队列数据，健康年夜数据在情况风行病学中的利用也极年夜提高了空气污染表露反映关系的人群代表性，这些数据包罗基在医保数据 [11] 或临床/疾病挂号数据 [12] 建立的 “新型” 队列研究、基在生齿普查数据展开的 “全” 人群研究等 [13]。 最初，全球庇护公共健康的需求产生了新转变。最近几年来，在老龄化、世界经济南北极化、天气转变等成长趋向的影响下，庇护人类健康面对更加艰难的挑战。发财国度和部门成长中国度的生齿急剧老龄化、疾病谱转变致使慢性非沾染疾病在总疾病承担中占有更年夜比例，而空气污染是引发呼吸和轮回系统慢性疾病的主要诱因 [14]。 研究显示，2012~2017年间，我国生齿老龄化致使颗粒物相干灭亡人数增添了34万 [15]，年夜幅抵消了因空气质量改良带来灭亡人数削减41万的庇护效益 [16]。欠发财国度因为其掉队的医疗程度和经济成长的需求，空气污染环境仍在恶化、相干疾病承担日益繁重，特别是空气污染引致的早产 [17]、儿童健康风险增添 [18]，进一步加重了全球成长和健康承担的不服等。 同时，全球天气转变是今世人类社会晤临的最主要要挟之一，若何减缓天气危机是全人类需要处理的严重问题。空气污染与温室气体同源，部门空气污染物的减排可以或许同时庇护人类健康缓和解天气变暖，因此制订更加严酷的指点值有助在列国经由过程提高空气质量管理方针，增进相干温室气体的减排。 全球面对 “达标” 挑战 据美国健康效应研究所（HEI）的评估成果，今朝全球还没有有任何一个国度可以或许周全到达新版指点的要求。以细颗粒物为例，2019年全球细颗粒物表露浓度最低的五个国度别离为芬兰（5.57 μg/m3）、瑞典（5.65 μg/m3）、冰岛（5.70 μg/m3）、爱沙尼亚（5.89 μg/m3）、新西兰（6.05 μg/m3），即使是这些最 “洁净” 的国度，其细颗粒物浓度年均值均高在新版指点值给出的5 μg/m3。 本年４月，WHO更新了空气质量数据库，对标新版指点对全球117个国度的6000多个城市监测的空气质量数据进行了清点 [19]，全球几近全数生齿（99%）都未 “达标”，中低收入国度、老年人、儿童和妊妇等敏动人群疾病承担更重。 我国更是如斯。按照5月发布的《2021中国生态情况状态公报》，2021年，339个地级以上城市细颗粒物全体年均浓度为30 μg/m3 [20]，远高在2005年的指点值，距离新指点值更是远了一步。 研究 [21]还发觉，以2020年为基准年，假如年均细颗粒物浓度到达新指点指能够避免121.5万人的早逝，占全数细颗粒物持久表露相干灭亡人数的96%。比拟2005版指点值，到达新指点值能够额外避免每一年22.3万相干早逝。 值得留意的是，因为中国有良多城市已到达了35 μg/m3的细颗粒物国度尺度，在这个时辰 “提标” 带来的边际效益是最年夜的，尽快修订尺度并设定更严酷的空气质量治理方针，将有助在实现健康庇护效益的最年夜化。 图4 提高空气质量指点尺度所能带来的健康效益 | 作者制图 从全球指点到当地尺度，仍待处理的科学问题 WHO提出的指点值和过渡期四项方针是列国制订空气质量尺度的主要参考，包罗中国在内的良多国度都在参考在指点值或过渡期方针的根本上，连系本国的社会经济成长程度、污染特点和空气质量治理能力等制订了列国的 “国标”。 需要留意的是，列国现行空气质量尺度遍及比2005版指点值宽松，以细颗粒物年均值为例，唯一Australia、加拿年夜尺度更严，而中国的尺度值则是2005版指点值的3.5倍，很明显，2021新版值将进一步拉开这一差距。 图5 部门国度和地域细颗粒物浓度空气质量尺度，绿色和蓝色别离展现世界卫生组织2021版全球空气质量指点值（AQG）和过渡期四阶段方针（IT），欧盟采取同一的空气质量尺度，在图中视为一个地舆单位 | 作者制图 陪伴中国2013年以来的空气质量延续改良，现行尺度对年夜部门已达标城市不再具有强无力的引领和驱动感化。以北京为例，2021年细颗粒物年均浓度值为33 μg/m3 [22]，而北京市当局4月发布的《污染防治指点定见》，称防治方针是到2025年，细颗粒物到达35 μg/m3摆布 [23]，更多是对近况的承认和连结。 是不是要启动新一轮空气质量尺度的修订已提上研究议程，是我国 “十四五” 年夜气污染防治和其科学支持的主要存眷点。若何缩小实际可行的情况质量尺度与新版指点值之间的差距，基在健康庇护修订我国的空气质量尺度，需要更深切的科学研究与决议计划衡量。 起首，指点值的 “科学性” 是相对的。 新版指点值初次明白关心黑碳、超细颗粒物和源在沙尘暴的颗粒物等年夜气颗粒物组分的健康风险，指出这些特定组分可能注释年夜气颗粒夹杂物风险健康的致病机制。针对这些组分零丁制订指点值仿佛更加 “科学”。但是，不管是全球的空气污染常规监测和现存的风行病学证据都不撑持零丁推出这些组分的指点值。 换言之，当前关在细颗粒物夹杂物的指点值也其实不合适用在治理和评估某一零丁成份或单一来历的细颗粒物污染。 将来指点值或某一特定地域的情况质量基准是不是会纳入新的目标代替细颗粒物（正如细颗粒物和可吸入颗粒物代替了总悬浮颗粒物成为年夜气颗粒物的情况目标），和细颗粒物现行指点值是不是会进一步伐整还是十分值得切磋的科学问题。 WHO也在修订申明中提出将来研究需求，需要对空气污染的健康影响机制进一步研究，纳入更普遍的健康起点，改良研究方式，包罗表露评估、研究设想（因果揣度）、证据分析等，使得 “科学性” 进一步晋升。另外，WHO也强调了展开政策相干健康影响评估的主要性，例如经由过程问责研究评估干涉干与政策有用性。 其次，需要进一步展开合用在中国人群的当地研究。 相较在间接参考WHO的指点值制订国度和处所尺度，更有需要参照修订所采取的科学方式，展开合用在中国人群的相干研究，支持当地化的情况空气质量尺度的修订。 关在情况健康方面的根本研究，我们认为以下议题尤其主要： 1 中国城村夫群的空年夜气污染表露来历、表露特点和响应健康风险定量评估； 2 特定易动人群的年夜气污染表露反映关系； 3 多种年夜气成份同时表露的健康风险评估方式学研究和利用在我国的实证阐发； 4 黑碳、超细颗粒物、近地面臭氧等污染物的短时间和持久表露的健康影响； 5 易感与懦弱人群的年夜气污染表露风险的干涉干与和防止办法。 将来，中国需要基在当地化研究，为决议计划方针和我国质量尺度的修订供给需要的科学研究证据撑持，特殊是能代表中国人群特点的科学根据，并据此评估新指点值在中国人群的合用性。 包罗但不限在切磋以下问题： 1 我国是不是应效仿WHO制订暖季臭氧尺度； 2 鉴在我国二氧化硫仍高在WHO的第一阶段过渡方针，是不是应当加严相干空气质量尺度； 3 现阶段是不是有需要对标严苛的细颗粒物年均浓度指点值5 μg/m3。 作者简介 朱彤 北京年夜学情况科学与项目学院 传授 万薇 亚洲洁净空气中间 项目主任 刘俊 北京科技年夜学能源与情况项目学院 副传授 薛涛 北京年夜学公共卫生学院 副研究员 宫继成 北京年夜学情况科学与项目学院 研究员 张世秋 北京年夜学情况科学与项目学院 传授 参考文献： 1.https://www.mee.gov.cn/hjzl/sthjzk/zghjzkgb/202205/P020220527581962738409.pdf 2.https://www.mee.gov.cn/ywgz/fgbz/bz/bzwb/dqhjbh/dqhjzlbz/201203/t20120302_224165.shtml 3.亚洲洁净空气中间，2020，定标，启航——中国空气质量尺度阐发与国际经验阐发陈述,http://www.allaboutair.cn/a/reports/2021/0114/596.html 4.Karakatsani A, Samoli E, Rodopoulou S, et al. Weekly personal ozone exposure and respiratory health in a panel of greek schoolchildren. Environ Health Perspect, 2017, 125: 077016 5.Huangfu P, Atkinson R. Long-term exposure to NO2 and O3 and all-cause and respiratory mortality: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Environ Int, 2020, 144: 105998 6.Heinrich J, Thiering E, Rzehak P, et al. Long-term exposure to NO2 and PM10 and all-cause and cause-specific mortality in a prospective cohort of women. Occup Environ Med, 2013, 70: 179–186 7.Faustini A, Rapp R, Forastiere F. Nitrogen dioxide and mortality: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long-term studies. Eur Resp J, 2014, 44: 744–753 8.Liu C, Chen R, Sera F, et al. Ambient particulate air pollution and daily mortality in 652 cities. N Engl J Med, 2019, 381: 705–715 9.Strak M, Weinmayr G, Rodopoulou S, et al. Long term exposure to low level air pollution and mortality in eight European cohorts within the elapse project: Pooled analysis. BMJ, 2021, 374: n1904 10.Di Q, Wang Y, Zanobetti A, et al. Air pollution and mortality in the medicare population. N Engl J Med, 2017, 376: 2513–2522 11.Di Q, Wang Y, Zanobetti A, et al. Air pollution and mortality in the medicare population. N Engl J Med, 2017, 376: 2513–2522 12.Yang L, Xue T, Wang N, et al. Burden of lung cancer attributable to ambient fine particles and potential benefits from air quality improvements in Beijing, China: A population-based study. Sci Total Environ, 2020, 738: 140313 13.Xue T, Geng G, Li J, et al. Associations between exposure to landscape fire smoke and child mortality in low-income and middle-income countries: A matched case-control study. Lancet Planet Health, 2021, 5: e588–e598 14.Wu X, Braun D, Schwartz J, et al. Evaluating the impact of long-term exposure to fine particulate matter on mortality among the elderly. Sci Adv, 2020, 6: eaba5692 15.Guan T, Xue T, Liu Y, et al. Differential susceptibility in ambient particle-related risk of first-ever stroke: Findings from a national case-crossover study. Am J Epidemiol, 2018, 187: 1001–1009 16.Geng G, Zheng Y, Zhang Q, et al. Drivers of PM2.5 air pollution deaths in China 2002–2017. Nat Geosci, 2021, 14: 645–650 17.Guan T, Xue T, Gao S, et al. Acute and chronic effects of ambient fine particulate matter on preterm births in Beijing, China: A time-series model. Sci Total Environ, 2019, 650: 1671–1677 18.Xue T, Geng G, Li J, et al. Associations between exposure to landscape fire smoke and child mortality in low-income and middle-income countries: A matched case-control study. Lancet Planet Health, 2021, 5: e588–e598 19.https://www.who.int/news/item/04-04-2022-billions-of-people-still-breathe-unhealthy-air-new-who-data 20.http://www.gov.cn/xinwen/2022-05/28/content_5692799.htm 21.Xue T, Geng G, Meng X, et al. New WHO global air quality guidelines help prevent premature deaths in China. National science review. 2022 Apr;9(4): nwac055. 22.http://sthjj.beijing.gov.cn/bjhrb/index/xxgk69/zfxxgk43/fdzdgknr2/ywdt28/xwfb/325832957/index.html 23.http://sthjj.beijing.gov.cn/bjhrb/index/xxgk69/zfxxgk43/fdzdgknr2/zcfb/szfgfxwj/325751272/index.html （编纂：逍遥客）
13253338363
